止隅Yvo

Wann kommst du mich holen im heißen Julischnee ?

【仏英】Let it fall and hit the ground(04)

01-02-03

04


*


正直。

-这是人们说起Antoine,现在F国国王几十年来那位亲信老臣的时候会用的词语。

这个人现在被削弱实权,镇守一方疆土,在国家的最南方安营扎寨了近十年。Francis在踏上那个坚固堡垒的石级时想起小时候,Antoine曾救过他的命,还将他带在身边,待他如亲子。


“你长大了殿下,”高大精瘦的男人说,“听说殿下此次来平定叛乱?”他把话说到一半,等着Francis的解释,就像是个面对孩子的父亲。

这是无意识间流露出来的亲切意味,虽然,毫无疑问,这是不合规矩的。Francis正了正神色,把那些其他念头抛开。

“Uncle Antoine,我这次来有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

男人沉默着看他,记忆里最不适合权谋斗争的孩子如今眼神坚定,身上有一种让人无法忽视的气势。

“看起来你已经拿到了继承权,不过我真的想不到你会和Kirkland家的黑猫走到一起。”

“正像您始终把我当成小孩子看一样,”他给出一个有点苍白的笑容,“他在我眼里也一直只是很多年前的那个男孩。”

对方挑了挑眉,Francis继续原本的话题。“我知道您一直在跟父王提出废除选拔传统的事情。实际上您应该明白,我也同样不赞成这个传统,Uncle Anton,我痛恨它。”他语气真挚,身后窗外的光线让他的轮廓蒙上一层不明的光晕,看不清表情神色。

他等待着Antoine的回应,垂在身侧的手指不受控制地颤抖,那双绿眼睛又从他脑海深处钻出来,他不着痕迹地闭了闭眼,直到那双眼睛里的恐惧彻底消散。


那天Francis像平常一样从小屋里溜出去,在屋子的花圃里采了一把还带着露水的满天星打算带给邻国王室的那对兄妹。他喜欢那个叫Rosa的小公主,作为beta的女孩身上有超越性吸引力的一种气质,她天生强大的精神力被她用来共情,然后救赎-他和她的哥哥,他和他们在一起的日子让他忘记那些残酷恐怖的经历,尽管照料他生活起居的老师再三告诫他不要随便跑出去,他依然抵挡不了这种诱惑。

-是的,说起诱惑的话,beta的哥哥也算在内。他看得出Arthur将他的妹妹摆在比自己生命还重要的位置,那个小自己四岁的男孩面上老是那么闷闷不乐的,跟他们相处了一阵他才明白他只是把情绪-悲伤和快乐-都藏在自己的世界里,羞耻于表达出来。

而这之外还有其他,老天,他好歹是个性成熟的alpha。就算他一直囿于选拔的斗争之中,他也见过很多很多的alpha和beta和omega-却从未见过Arthur这样的omega。男孩正在逐渐走向性成熟的年纪,发育还不完全,但身上散发出来的极力收敛过的信息素的味道让Francis感觉到前所未有的渴望。他相信男孩也感觉得到这种性张力,这让他们俩自然而然地把这感受演变成一场场战争-为宣称自己对自己身体依然保有主控权不被性本能冲昏头脑而战斗。

不得不说,迄今为止他俩做的都不错。

他哼着小曲往熟悉的山头走去,丝毫没发现隐藏在黑暗里的危险。


事情就是这么巧合。那天Arthur因为一些事情没能和Rosa一起来,这并不是第一次发生所以两人都没太在意,一边聊天一边等他们剩下的同伴。然后那一切就发生了-

只是Francis在摘花时偶然抬起头然后看到不远处的陌生人影,那一瞬间他就明白了,他就是个蠢蛋。山坡上一片空旷,他躲无可躲,他哥哥里最落魄的那一个正拿着一把猎枪向他走来,这时他突然明白自己一定已经被跟踪了很久。

他只来得及用身体挡住Rosa让她快跑。

-砰。

他感觉肩上一阵剧痛随之而来的是温热的感觉。

死亡的真实感窜过他的脑子然后他站稳脚跟面对手握枪的男人,如果还有一线生机,他想,至少不会有人因他而死。他朝男人扑了过去。

砰。砰。

血花在他面前炸开。他感觉自己的手臂被一个小小的身体锁死,蓝色的裙摆在风里摇曳,那个瞬间他没明白发生了什么,他站在原地像是疯了或者傻了,直到两具尸体倒在地上。Rosa的身体慢慢从他身上滑下,他感觉到冰冷。

然后在那背后他看见了Arthur那双绿眼睛里充满惊惧。他双手平举着一把泛着银光的小手枪。

想要来杀掉他的哥哥死在Arthur的枪下,子弹打进他的脑袋,Francis来不及思考为什么男孩会随身带枪为什么会枪法那么准,他跪在地上,拼命用手按住beta胸前汩汩冒出血液的伤口,粘稠的鲜血沾满了他的指缝。


女孩闭着眼,没有再睁开的迹象。他颤抖着手去找她的脉搏-


“Francis。”耳边同时响起的还有子弹上膛的声音,他有点茫然地抬头看向Arthur,黑洞洞的枪口正对着他,男孩食指扣在扳机上,脸上没什么表情,但Francis觉得他快哭了。

他还没反应过来。砰。

今天的第四声枪响,他倒在地上。蜂鸣声好像从脑仁里面响起,剧烈的头痛中他隐约感觉Arthur把Rosa抱走了。

等他醒过来太阳已经偏西,他摸了摸自己的左脸有干掉的血迹-Arthur最后那一枪,一颗子弹刮着他的左耳而过,现在伤口不再流血,密密麻麻噬咬般的疼痛让他明白刚才的一切并不是一场梦。


“你想让我和你联手。”男人正陷入思考,没发现Francis的走神。“但是你知道-你父亲削弱了我的权利,我手里的士兵没有你想象的那么多。”

“这方面不是问题,我只有一件事情要确认-你愿意站在我这边。我想你很清楚如果继续按照父亲的方式统治下去国家会彻底完蛋,那时候你我都将什么都不是了。”Francis深蓝色的眼睛里一片沉静,他并没有做任何意味上的逼迫或者说服,他只是站在这里而你就觉得他说的即是事实,并且他不在乎,你却在乎。

Antoine仔仔细细打量着这位储君,现在,他并不像那种会成为一位令人闻风丧胆的国王的王子,而十年前他也并不是那个最优秀的alpha。他突然感到一阵寒意,Francis看似温和包容的信息素在不知不觉的时候在整个空间散开,他早该想到的-既然是水,就能渗透一切事物,能毁灭一切事物,能成为一切事物。


“好,”他说,“告诉我你的计划。”


*


Arthur最近很烦躁。

这既是指心理意义上的也指生理意义上的,原因很简单-他的发情期到了。

实际上这没有什么特别值得注意的,这是每一个omega都会经历无数次的事情,而从14岁开始Arthur也已经对此习以为常。但是习惯二字不代表能将五年来大量服用抑制剂的副作用一笔勾销,如影随形的头痛在这个时期更为剧烈,还伴有无法疏解的焦虑。

well,尽管一再重复自己已经不会再为性别自寻烦恼,这种时候Arthur还是会少见地咒骂上帝为什么自己是个omega。

不过除此之外,他还有一件事情要做。

马车在石子路上嘎达嘎达,颠簸和抑制剂的双重作用让他昏昏沉沉,靠在窗沿上半睁着眼看着外面的景色。

他们正在树林里穿行,树木排布稀疏却大都长得茂盛,阳光被层叠树叶打散成细碎的光晕,落在Arthur脸颊、鼻梁和头发上,带着一点环境赋予的绿色模糊了他精致的五官。似乎曾有人把他比作林间的精灵,皮肤是土壤、眼睛是森林、金发是朝阳。-又似乎没有。

等到太阳挂在天幕正中央,Arthur在树木的掩映中看到了熟悉的灰色城墙,隔着一片如茵的丘陵和一条汩汩流淌的河流。他们没从人来人往的集市里穿行到王宫正门,而是从宫殿背面的小门缓缓驶入-回到这个他生活了十九年的地方去。

虽然他只离开这里短短三个多月,并且实际上B国与F国风俗相近,他却还是觉得这个自己从小生活的地方变得陌生。也许他很久没有机会去细细观察它了,关于宫殿的记忆似乎还停留在小时候,自从Rosa离开,他就不再有时间和精力关注这些了。


Arthur轻手轻脚地循着回到自己曾经住处的路往宫殿深处走去,花园旁边、那幢小塔楼依旧如常,他打开一贯没有锁的门,进入了自己的卧室,从床下找出了-更多的抑制剂。

他的确、的的确确,在去往F国时没有带上它们,而他又非常需要这些水晶管里的淡蓝色液体,至少现在非常需要。非要算的话这也是此行重要的事情之一吧。

Arthur又从床头柜深处摸索出了零散的几支将它们装进箱子,而这时-

“看我发现了什么-发情期的omega。”

带着恶意的声音从门边响起来。Arthur手上的动作一顿,门口站着他红发的哥哥,Scott Kirkland。

他站起来稍微舒展了一下身体,抱起手臂和男人平视。

“Scott,我是来找你的。”

“当然啦小子,不然那封信是什么?婚礼邀请函吗?别说废话。”Scott红色的眉毛不耐烦地皱起来,他本无意和这个omega的弟弟做出这样一番交谈,可面前的青年的确不容小觑。

“如你所愿,我直说了:我希望你放弃王位之争。”

Scott先是愣住了,接着爆发出一阵癫狂的大笑-Arthur绿色的眼眸平静地注视着眼前的人。

他一只手捧着肚子一只手支在门框上:“那我是不是该说:好啊弟弟,我会按你说的做的,你回去乖乖当你的小公主就好了。”

“Scott,”Arthur冷静道,“你并不想要那个王位,你只不过是不想我或Williams中的任何一个拿到它。我向你保证,我不会拿到王位,Williams也不会。”

男人挑眉,“我以为成了别人的omega之后你会消停一点。”他走近几步用压迫的姿态看着Arthur。“你哪里来的自信觉得我,会乖乖听你的?”

“我不需要你听我的。摆在你面前的是事实、和利益。”

“你以为,”他的表情变得凶狠,“Francis Bonnefeuille会帮你?他现在离王位一步之遥,可那一步踏下去就是深渊。”

Arthur耸肩。

“你不知道Bonnefeuille家的人是怎样坐上王位的,小心被他玩死。要我说,他起码有四个兄弟姐妹,可没人见过他们。”

他看见青年的嘴角抿了起来,以为自己的恐吓作效,正要再说点什么,就听见Arthur缓慢开口:


“你怎么就知道,我不知道F国的王位之争背后运作着什么?”


*


他了解他的哥哥们。

虽然跟他们交流实在累人。


在回去的路上Arthur依然困得可以,他迷迷糊糊地想这边应该是搞定了。

几天前他收到王耀的消息,说Alfred那边的计划已经开始了,正在带着他自己的人对民众进行煽动和诱导。Arthur早从王耀口中知道Alfred自己持有独当一面的力量,他上次找他的谈话比起命令或示好更像是提醒-Alfred F Jones,你是谁、你是什么身份、你要怎样面对世人、你要做什么、什么样的人在看着你。

而既然他那边已经准备开始,Arthur自己这边也要稍微帮他一把了,至于之前答应他的不插手,拜托那只是说说而已,这又不是在打游戏。


半梦半醒之中也许有那么一个瞬间他想起来Francis,南边,他说过。Arthur知道F国南边境有一位国王曾经信赖的老臣驻守,那个人因为后来一再与国王主张相悖被派到偏远的地方。Francis说南边,他相信自己理解的没错,他是想与那个人联军,然后一举攻破F国西边国王胞弟的领土。国王胞弟是个贪得无厌而奸诈的人,多年以来F国国王都只有一个孩子,Arthur也不知道为什么Francis的父亲会有一个弟弟存在,但他知道那位亲王手里重兵在握,如果Francis想要夺得王位,他的亲王叔叔是他最大的阻碍。

离他出兵也一月有余,Arthur盘算着觉得顺利的话Francis应该已经和那位老臣谈妥,向亲王的领地进发。也许已经要抵达了,他这么想,动作一定要快,因为时刻国王和亲王都会收到消息,只有动作快。

他本来不应该费脑子想这些事,但是思路连贯下来,间或缠绕着alpha带着海水气息的发丝,甚至让他从昏沉里清醒了几分。他用指节轻轻叩击着膝盖,一边暗想自己真是操心过头,却依然没有逃开。


TBC


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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